“张小天，”昱海铭端着盘子走了过来，坐在对面，“干嘛这么没精打采的？”
“唉，”张小天叹了口气，“办案失败后遗症，不用理我。”
“又不是你的错，别自责了。”昱海铭把筷子仔细收拾了一遍才开始夹菜，她刚来的时候完全吃不惯这种食堂大锅饭，但是随着加班的常态化，现在反倒不习惯外面餐馆的油腻了。
“我不是自责，是憋屈。”张小天恨恨地咬了一大口白饭，三下两下就吞进了肚子，“已经被耍两次了。我们辛苦布局那么久，结果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不仅没找到一丝线索，还连累吴科长和王队长受处分。”
“呃，谁让咱们技不如人呢？”昱海铭倒是很看得开，“不过，只是暂时落后，我们背后可是整个国家在助力，那些家伙迟早会被揪出来。”
“还国家呢，现在案子都不许查了，还能干什么？我呀谢谢你的安慰。”
“邪教的案子已经结了，当然不用查了呀！”
“可是那四个人的死还没闹明白，怎么就能结案呢？”
“呵呵，那不就该是另一个案子了吗？”昱海铭看着张小天那较真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啊？另一个案子？你是说另立一个案子继续查？哇，太棒了！”张小天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
“没有啊，我可没说有。你别瞎猜啊！”
“哎，你刚刚说另立一个案子的！”
“谁让你案子都结了还非要盯着不放，为了让你满意只能再立一个呗。”
“无聊”张小天嘟了一下嘴，埋头吃饭，偶尔瞥一眼对面的昱海铭，发现她还在笑，觉得是不是有戏，连忙问：“是不是真的有案子？你别瞒我啊！”
“没有，没有，真没有。我又不是局长，说立案就立案啊！”
“没劲，白高兴一场。”
“非要我说个内幕消息呢，确实也有一个。”
“真的？别骗我哦。”
“昨天局长找我谈了话，不过对你可能没什么帮助。”
“啥秘密？”张小天又来劲了。
“不是什么秘密，就是跟我说这个案子确实不查了，所以我也要走了。”
“啊？”张小天的筷子夹着菜正准备送进口里，硬生生停了下来。“怎么回事？局长欺负你，我找他评理去！”
“别这么激动。你那脑子能不能先转一转，再张嘴说话呀！周围这么多同事，还以为咱俩吵架呢。”
“哦，哦，哦。这好好的，干嘛走啊？”
“局长说，这个案子上级非常重视，但是目前我们力量薄弱，不适合去查。”
“那不是应该壮大我们的力量吗？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国家助力，对吧，你说的。”
“把所有人都调去办一个案子，那其他案子、其他工作谁做？”
“你的意思是要成立专案组？”
“我不知道，即便是也肯定不会以市公安局的名义。”
张小天想了想确实也是，换了个话题：“那你要去什么地方？”
“从哪来回哪去呗。”
“研究所？”张小天顿了一下，“还是国安局？”
“我吃完了。其实呢，我就是来和你道别的。”昱海铭从包里抽出两张纸巾，分了一张递过去。
张小天一时也不知该不该接，似乎接过来就是接受了昱海铭要离开的事实，“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消息太突然了。”
“呵呵，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又不是生离死别。说不定我们很快又会见面的。”昱海铭站了起来，强行把纸巾塞进张小天手里，“还有一个小秘密，我可以告诉你。”
张小天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没说话。
“现在我们手上其实有两条线索。第一，我们已经知道纳米机器人的外形和特点，要找到源头并不难；第二，这些天我发现大街上多了很多机器蜘蛛，局长说先不要打草惊蛇。你有兴趣的话可以暗中调查调查。好了，拜拜了！”
“啊？”张小天这才回过神来，可惜昱海铭已经走了。“看样子我得想法敲一敲这个专案组的门才行！”张小天暗自嘀咕了一番，下定决心，朝局长办公室大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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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999，1000。”停下脚步，看了看时间，胡选自言自语道：“18分钟，还不错。”他刚刚连续完成三组跳绳，每组1000个，最后一组还能保持18分钟，挺满意的。经过两个月的钻研，他对自己身体的骨骼、肌肉、韧带已经比较熟悉，因此制定的训练计划也越来越有针对性。跑步、爬山、游泳、跳绳都是快速增强身体素质的较全面的训练手段。这些项目看着都是在简单的重复同一个动作。实际上，行家都知道这些动作需要身体很多肌肉的协调配合才能完成，所以只要稍微换一点点想法，就可以从侧重协调性、平衡性切换至侧重锻炼某些局部肌肉的爆发力、耐受力。接下来要进行的搏击训练就是要训练自己的反应和整体的爆发力。这个时间点健身房里人不多，胡选随意挑了个离自己比较近的沙袋，把沙袋当做假想敌练习步法和刺拳。他把跳绳的节奏带到步法中，在身体一上一下的过程中寻找身体的平衡并滑出步子，在滑出步子的同时还不能忘记出拳。这一系列的动作还是非常讲究的，胡选一会儿右滑步，一会儿左滑步，一会儿平行步，一会儿交叉步。动作轻盈灵活，每一拳打在沙袋上都爆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他的体力出奇的好，练一趟半个小时才休息，惹得周围的人也循着声音看过来。
“教练，那家伙好厉害呀！”一个身型削瘦的年轻人一脸羡慕地在一旁欣赏。
“一边羡慕别人，一边自己偷懒！”那个被称为教练的壮汉拍了年轻人的脑袋一下。
“教练，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连续出拳又不累、不憋气啊？”
“基本功都没有，谈什么连续出拳！”那年轻人又挨了一下，“那都是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搏击是可以用腿的，出个一两拳就得考虑防守，不然被扫腿踢中很危险的。”
“哦，”年轻人觉得似乎也有道理，但是教练的语气中好像有股酸酸的味道。年轻人自顾自的练起来，嘴里嘟囔着：“我就是觉得那样帅嘛！”
教练虽然听见了，但是没搭理，反倒是径直朝胡选走了过去。他在两周前就开始注意胡选了，因为胡选总是一个人练习，每人指导，但是却从一个手脚都不怎么协调的菜鸟变成了基本功扎实的初级选手，以他在这里5年的工作经验来看是进步速度最快的人。出于好奇也好，或者是想比试比试的冲动也好，他都想找个机会去摸摸底。
“喂，年轻人，练得不错啊。”壮汉教练开门见山。
胡选刚喝完一口水，准备下一项练习，听到有人表扬，立刻微笑着转过身打个招呼。教练也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胡选，这才发现他头上若隐若现的白发，脸上粗糙、发黄的皮肤，怎么看都比自己年长啊。“哦，以前没见过你，最近才来的吗？”教练立刻换了一副口气。
“是呀，朋友介绍的。您应该是这儿的教练吧？”胡选口中的朋友就是小奥，按吴昕怡的指示找了古香城最好的一家，还为他办了一张VIP卡。只不过吴昕怡对这些毫无兴趣，就把拳馆说成了健身房。胡选第一次来的时候觉得特别兴奋，从来没见过器械这么全、空间这么大还带擂台的健身房。
“嗯，算是带过几批学生吧。刚才见你的步法轻盈灵活，是跟哪位师父学的呢？”
“视频啊，现在网上教学好多都免费看的。”
“哟，你还是会说笑啊，看视频就能练成，那还要老师干嘛？”这位教练觉得胡选有些看不起他，连师承都不愿说。
胡选也听出些不对劲，笑了笑没说话，拿毛巾擦了把汗，又继续练习了。
“唉，这里晚上才热闹，有兴趣的话过来玩儿。”教练见话不投机，只能先撤了，“晚上有精彩的比赛哟！”
“比赛？”胡选心想怪不得人不多，原来都是晚上才来的，“回去跟老婆请个假好了，顺便看看别人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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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香城的冬天虽然冷，但是夜生活的繁荣从不受影响。几十年前人们穿着棉袄、羽绒服，围着围巾，胳膊挽着胳膊一起逛夜市。现如今远红外纤维的衣服面料加上特殊的编织结构，大街上的男男女女都着装轻便，尽显身材。胡选吃了晚饭，朝着拳馆慢跑。他只穿了一件无袖上衣和短裤，肌肉的轮廓已现雏形，肚子上的赘肉基本上消失不见了，对于胡选自己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变化，但是放在大街上，就是普通人一枚。
到拳馆的时候，天已经黑尽。胡选像平常一样推门进去，没想却被一只大手挡住了。
“先生，请出示电子票。”一个身高超过1米8的肌肉男语气生硬的说。
“还要买票啊？”胡选这下傻眼了，“在哪里买呢，我现在补买一张行吗？”
“这里的比赛只有预售票，早就卖光了，下次再来吧！”
胡选觉得自己太失败了，来了两周多竟然什么都不清楚，只得打道回府。就在他懊悔、犹豫的时候，陆陆续续过来不少人，年轻人居多，他们伸出手腕对着一部机器扫了一下，肌肉男就放人进去了，唯独一个戴帽子的是出示了一张卡。胡选突然发现那人的卡和自己的一模一样。于是又调头回去。
“小子，怎么又是你？”看门可是这肌肉男的本职工作。
“刚才我看见那个戴帽子的用健身卡也能进。我也是这里的会员。”胡选说着掏出了自己的VIP卡。
“哟，你也是选手？”肌肉男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胡选，十分不屑。
“我能进了吗？”胡选没理会。
“行，进去吧，左手边是更衣室。”尽管不相信，肌肉男还是非常尽职的。
掀开帘子进了门，里面跟白天完全不一样。健身器材统统不见了，只剩下一座拳台。周边围了大半圈T型看台，天花板上吊着好几架高速摄像机。真不知道他们动作怎么那么神速，短短几个小时就布置成了赛场。看台上已经快坐满了，胡选心想得赶紧找个座才行。刚准备朝看台走，就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抓住了。
“运动员请走这边。”一位身着礼服的光头强行把胡选拽了回来。
“我是来看比赛的，不是运动员。”
“VIP卡持有者免报名的手续，进门就代表参赛。”光头说的很有礼貌，似乎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见了。
“这，我不知道这规矩，弃权行不行？我第一次来先熟悉一下呗。”
“很抱歉，如果弃权，我们将收回VIP卡。而且您永远不得在我们集团内的任何一家办卡。”
“啊？那不就是被拉黑了吗？”
“是的，所以我建议您还是参加比赛的好。”
“可是我连规则都不知道，怎么比啊？”
“放心，我们这里的规则最好学。请跟我来，边走边说。”光头迈开步子，手却没松。他的力气相当大，而且抓握的方式也非常巧妙，大拇指的方向始终不得劲。看来想要文明的逃脱似乎不太可能。胡选没辙，只能跟着走了。
“就在你刷卡的时候，系统已经为你登记比赛了。现在你挑一个号码，等会儿主持人报的时候就该你上场了。”光头见胡选没有逃避的意思，总算松开手，打开胸口上的屏幕，显示出许多还没被选过的号码。胡选用手扒了扒让号码球滚动起来，然后突然一指，被点中的号码球跃至屏幕最前方。
“93号”胡选读了出来。
“好的。”光头把胡选带到一个机器前，将胡选的卡在上面扫描了一下，一束光从机器的上方照射到胡选身上，从头到脚都罩住了。大约15秒后，一个虚拟的3D全息胡选出现在两人的中间，“现在稍等一会儿，匹配就要开始了。” 这是胡选人生当中第一次参加对抗型的运动。他有点激动，但更多的是害怕。
拳台上，主持人穿着一身镶黑边的大红色硬质衣服，对着观众喊着今天的口号，引来阵阵掌声和呼喊声，现场气氛非常热烈。
“现在，让我们开始今天的匹配！”这一声令下，拳台上方突然显现出今日参赛的8名选手的投影，随着时间缓缓旋转。观众们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偶像一般，声音都沸腾了。
胡选的眼前也出现了其他7名选手的投影。他逐一看过去，有一个人他认识，就是白天跟他说过话的那个教练。
“呃，那个，我现在该做些什么？”胡选问光头。
“你可以挑选一名对手。”
“什么参数都没有，叫我怎么挑啊？”
“你选一位点一下，旁边就会显示身高、体重、臂长、过往赛绩等等。”
“哦，好吧。”胡选准备按顺序都看一下。这时，那位教练小人动了，朝他勾手指。胡选觉得这个设计特别卡通，忍不住就先点了教练，想看看对方的信息。没想到系统反馈的信息却是：“接受邀请，匹配成功。出场顺序1。”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第一场比赛您对46号选手。”
“不是说看选手信息的吗？”胡选觉得自己肯定被光头坑了。
“那是在对方没有邀请你的时候。”光头说话仍然不急不慢。
胡选点了几下其他选手，果然都显示了信息。不一会儿，所有人都匹配完成。光头带着胡选走到赛场边缘。
“听着，一场比赛3个回合，每个回合3分钟，休息1分钟。”光头趁主持人还在秀自己的口才，抓紧时间给胡选讲规则，“注意，尽自己能力去打，千万不要消极。如果被裁判认定3次消极，而你没有被KO的话，就会判你输。”
“啊？那不是正好吗，我反正也没想过赢。对我来说，不受伤就是最好的奖励。”
“不，如果你是因为消极判输的话，会加赛一场，对手是拳馆指定的。我想你肯定不会喜欢。”光头的解说非常平静、自然。
就在这时，主持人的声音突然变得长而有力，“下面有请第一组选手上场！”光头拍拍胡选的背，示意他该走了。
“喂，你规则还没说完呢！最重要的犯规动作呢？”聚光灯已经打向胡选，他不得不迈开步子向前走。
“哈哈，没有禁忌。给你个忠告：‘打倒对手，努力让自己活下来！’”光头笑着朝胡选挥挥手，那表情就像父亲送孩子坐高速列车去上学。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