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选跌跌撞撞回到家，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不停的往下流。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占据了大脑。
“回来啦？赶紧洗手，准备吃饭。”妻子兰文芳在厨房炒菜，听见关门的声音，知道一定是丈夫。儿子在客厅对着电视机打游戏。吃饭前玩一小时是他自己争取来的权利，说明今天的作业完成得不错。胡选在玄关前靠着墙，任凭游戏的声音侵袭自己的耳朵，仿佛这才是灵药，可以把恐惧赶跑。
“你怎么了？”妻子端着最后一道菜走出来，“叫你也不吭个声。”
“这不正换鞋嘛。”胡选回过神来，一只手把袋子抱在胸前，抬起一只脚，用另一只手去够鞋。可是面包袋子里充的全是气，挡在前面，站也站不稳，够又够不着，动作非常滑稽。兰文芳把菜放到餐桌上，又折返回来，轻轻接过袋子，噗嗤笑出声来：“公司不够累啊，回家还加班演戏？”
“文芳，”胡选可笑不出来，“我没演戏，你看我这汗。”一边说，一边指自己的额头“我刚才碰到一个疯子，非要我参加一个什么挑战，还往我身体里放蛊。”
“你小说看多了吧，拿我开心？”文芳脸色一变，“快去洗手吃饭。”说完就去厨房盛饭。胡选赶紧换了鞋，跟上去“没骗你，你看我的手，还有签合约时留下的伤口。”胡选立马扯下大拇指上的创口贴。大拇指上光滑如初，连之前流出来的血也不翼而飞了。刚听说签合约还会流血时，文芳确实紧张了一下，可是眼前这一幕让她毫不犹豫地送出了一个大白眼。
“这也许就是个恶作剧。” 胡选心想。饭后，他负责刷碗。停车场遭遇的心理创伤逐渐被一顿温馨的晚餐抚平。反正那张卡被苍龙拿走了，手上的伤口也没了。毫无证据还提它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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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犹如魔术师手里的黑布，明明已经蒙住整个城市，却又让哪些灯光一颗一颗蹦出来，把白天的古朴、庄严和青山、绿水变成夜晚的灿若星河、灯火辉煌。这古香城的夜景尤其壮观。四座百米高的象威塔在几百年前曾是守卫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内门。在战火中焚毁，后在原址上重建，前些年又改造了一次，气势更加恢宏。整座塔15层，由4头两对25米高的火山岩整石雕凿的大象驼着。每对大象身子相连，只露出硕大的头部和前脚。6米长的象牙极具威慑力，一只高高扬起，另一只斜斜地戳进地面。它的表面特别光滑，可见附近的孩子们有多喜欢它。此刻，在轮廓照明灯的照耀下，象威塔化为四尊金光闪闪的法器，与商业中心的电视塔遥相呼应。仿佛正在聚集天地间的灵气以滋养这一方水土。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你就能感应到那些从四面八方涌来的灵气，穿过四道大门，踏上两对大象之间宽阔的6车道马路，化成两旁的星星点点，一路进入商业中心，最后汇聚到电视塔的顶端，形成璀璨夺目的一颗明珠。沿街的那些高楼散发出的光芒也不过是一部分溢出的灵气而已。
然而就在这光明之下，正隐藏着最深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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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塔地下室里一个暗门内，一黑衣男子坐在舒服的躺椅上。戴着VR，手舞足蹈。他的嘴角上翘，眼中带着兴奋，似乎一场盛宴正等着他来开场。
公安局内部也是灯火通明。几个月的侦查，终于摸到一点眉目，技术部正在紧锣密鼓地工作着，预计今晚免不了一番苦战。
“科长”，张小天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有情况。”
“怎么回事？”吴晟立马警觉起来。
“肉机上发现异常网络流量。”
“释放诱饵。”
“是！”张小天鼓鼓的肌肉里蕴藏的能量在这一刻似乎欢快地涌了出来，敲击键盘的速度明显快了几分。
为了这个案子，网络监察科调集了最优秀的十多名干警，根据刑侦传来的情报，掌握了犯罪份子通过黑客技术盗用的几台境外服务器。这些服务器是因为被利用系统中的漏洞而参与的犯罪，所以被戏称为肉机。经过专家组几轮讨论，决定通过安放诱饵，也就是在请求报文中植入可追踪的信号来定位犯罪份子的位置和意图。犯罪份子再狡猾，使用再多的数据中转，只要还是利用公共的网络资源，就无处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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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比特数不一致？”电视塔地下室暗门里的黑衣男子抓了一把薯片塞进嘴里。“哦，原来是这样，雕虫小技！”黑衣男子似乎已经识破了公安民警使用的技术。这名黑衣人确实不简单，他在全程监控着命令的执行过程，连中转点两端的数据包也不放过。居然让他发现了这十几个字节的差异。只见他的手在空中不停的挥舞，嘴里不时发出嘎嘣嘎嘣咀嚼薯片的声响。不一会儿就已经更换了传输链路，同时还在原来的链路上继续释放迷惑性的数据。
“科长，有消息了。” 张小天的声音里满是激动。吴晟立马凑到电脑旁。
“你看，全都进了于都大厦。” 张小天指着屏幕解释。因为反恐的需要，世界各国连起手来建立了一张公安内网，在一些共同办理的案件中可有限的共享各自的网络设备。根据追踪诱饵信号经过的设备，监察科已经了解了数据的完整传输路径。此刻这些数据正源源不断的流向于都大厦的机房。
“通知刑侦，请他们进一步缩小范围。我去准备材料，向局长汇报。” 吴晟把帽子正了正，大步走出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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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都大厦的30楼监控室。一名保安耳朵里塞了一副耳机，盯着屏幕巡视着每个楼道、拐角。另一名保安打着消防手电筒逐楼查看设备。尽管工作了1年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但是每日的巡检工作还是照常进行，这是他们绩效考核的重点。这栋大楼里有300多家租户，经营各种各样的生意。其中从事高科技产业的公司就有一半，为了节约成本，他们合租了一整层楼，建了一间模块化机房。尽管利用了整栋楼的玻璃外墙将部分太阳能转化为电能，每天还是需要消耗几十万元的电费。
“李哥，李哥。”盯着屏幕的保安拿着对讲机呼叫。
“咋了？”巡检的另一名保安听到后回了一句。
“刚才老板来电话，有人过来检查，要我们配合一下。”
“什么人啊，这大半夜的检查？”
“不知道，好像说是查网络赌博的。”
“嘿，这年头，发财的门道真多啊。我们这些打工的辛辛苦苦干一年还没人家一天挣的多。查的好，查的好。我就上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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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我们释放的诱饵显示那帮人可能在于都大厦有个据点。” 吴晟毕恭毕敬的向领导汇报。
“于都大厦？那里的商家可不少啊！”李探隆局长眉头皱得紧紧的，他嘴唇乌黑，一看就是熬了好多天夜。
“我已经把消息发给王队长那边了，应该很快会有结果。” 吴晟口中的王队长就是局里刑侦大队的王全副队长。
“铃铃铃，铃铃铃”吴晟的通讯器响了，果然是王全打来的。
“喂，王队长，我正在局长办公室，你那边情况如何？” 吴晟打开了共享，对方的定位标志以及方圆5公里范围的地图出现在局长的办公桌上。
“哦，好的。局长，我这边收到吴科长的消息后立马对于都大厦进行排查。目前已经锁定数据流向的是‘金锁量子科技’的服务器。这家公司的法人是刘万德。刘万德是海归博士……”王全像倒豆子一样把收集到的信息一股脑全说出来。
“这个刘万德，我知道。”李局长点上一根烟，猛吸了几口，又吐出来，“他是个实干家，他们公司研发的量子锁率先填补了我国量子加密技术的空白，一直处于国际领先水平。”说完看了一眼吴晟，“不论从经济上还是研究领域上看，都不像是参与这档子事的人啊。”
“我也这么认为，”王全在电话里附和道，“我调取了他们公司发布的近几年的财务报表，其资产和净利润均稳定增长，经营性现金流量稳居同行之首。而且经济往来的以国企居多，应该无暇顾及其他。”
“那会不会是公司其他人？” 吴晟抛出一个概率极高的可能。
“稍等一下，”王全起身离开了座位，只能听见他跟另一个人说了话，但完全听不清楚。不一会儿，他又回来了“我刚刚收到对于都大厦其他员工的背景资料。”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翻动A4纸的哗哗声。“小于把整理的重点都圈上了，我刚才快速扫了一眼，没有明显的关联，如果要完全排除，至少需要一周时间。”
“那诱饵的事怎么解释呢？” 吴晟预感到嘴的鸭子可能要飞了。
“嗯，我看啊，我们不要把事情搞复杂了。”李局长计上心来“既然凭现有的信息无法确定，就问问当事人嘛。”
“怎么问？”吴晟、王全异口同声地问。
“我们就以网络安全的名义通知刘万德，他的服务器网络负载过大，希望他排查原因。看看他的反应。”
“对啊，这是个好主意。既然我们基本认定刘万德绝不可能参与，他一定会自查，到时如果有内鬼，必然给个合理的解释，否则肯定会找专业的安全公司协助调查。” 吴晟手一拍，恍然大悟。“我现在就去安排。王队，保持联系啊！”说完，手机一收，走了。边走还边嘟囔：“卖锁的还被人撬了门，唉，真是够讽刺的……”
李探隆坐在办公室的皮沙发上陷入了沉思。他的右手食指有节奏的敲着身前的桌子。“假如这一切都只是个幌子，那么那帮家伙现在又在干什么勾当呢？精心布的局弄不好早已败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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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芳辅导完孩子作业，安排他睡下后也差不多十点了。日复一日的生活，规律得能让胡选能对下一环节的项目进行倒计时。不过他从不会因此对文芳发脾气，因为他知道文芳为了这个家付出的一点不比他少。现在是他们之间为数不多的说话机会，可惜的是已经没什么新鲜话题可说了。胡选洗漱完毕自觉钻被窝准备睡。文芳见胡选躺下，悄悄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球，按下播放键。整个房间似乎沉浸在一首从未听过的网络歌曲中。那音乐悠长婉转，好像能从中回想起什么，又好像要带着你去实现自己的梦想。等意识到文芳躺下时，胡选的眼皮已重得抬不起来。他轻轻地拍了拍文芳的胳膊，翻了个身睡着了。那音乐明明已经关了，为什么此刻又响起来了呢？真好听啊。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清晰，自己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在看电影？
突然，天空瞬间黑了下来，两个美人儿手挽着手从天而降。胡选顿时感到自己的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动不了。眼前的这两人，金发碧眼，长腿修身，真想上去摸一摸她们的脸蛋。可是这两条腿却完全指挥不了，只能干着急。
“亲爱的胡选”左边的美女开口了。“欢迎来到幻境……”两位美女一同露出了迷人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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